是小狐狸呀🦊

人活一辈子,谁都没打算活着回去.....

我等你 【杨晰】

是这样的: @城南下的绿茶糕 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小姐妹,好到我无以为报只能衡山野外地理考察现场写文!这是个清纯的小短篇,一发完,又清水又啰嗦,写得差请见谅。

 

本篇要特别感谢我深圳打拼二十年的姑姑深夜讲解,和我爱的千山老师 @千山啊千山♪ 和叮妹儿 @叮啊叮。 不辞辛苦的解释,才让我这个青岛土著明白了啥叫广东早茶……对没错,这是个关于广东早茶的故事。

 

一句话预告: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地聊天,满满的喝茶,慢慢地走过公园小道,我等你。

 

正文——————————————

 

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的这句话:“旅行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去看看。”

 

是的,你缺什么,就格外向往什么。

 

就好像高杨那个安徽的室友整天发了疯的想吃正宗东北菜和山东大馒头一样。他作为新疆博乐人,中国最西北角的地方,向往的地方自然是他家乡没有的江南水乡或者是南国风光。

 

大一大二死过之后,大三就会轻松不少。至少没有统考,论文一交你就可以提前两个星期逃离学校。高杨妈妈的 意思是:“趁着你的学生证还能半价,多出去看看。”

 

于是这位被室友称为“八十三岁新疆瓜果企业家”的高杨同学,罕见地定了民宿买了机票,目标:广州白云机场。

 

“所以高杨,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广东玩吗?”黄子弘凡倒着坐在宿舍年久失修的木凳子上,吱吱呀呀地摇晃。

 

“昂”

 

“你也太过分了吧!都不带我们的!”

 

“你有空吗?”高杨一个白眼。

 

黄子弘凡回头看了眼自己暑假密密麻麻安排的大创项目和实习安排,还有兼职和夏令营计划,只能挠着脑袋嘿嘿嘿直笑:“下次,下次!咱们毕业旅行到时候我带你回成都哈!”

 

“到时候再说吧。”高杨合上自己卡扣的行李箱,背上黑色双肩包就出了宿舍门,大有一种凌然的气魄。

 

 

一周左右的时间吧,平日里除了上课绝不出门的高大爷找着旅行APP上的攻略,把推荐的热门景点都去了一遍:爬上广东的小蛮腰拍了张夜景算是打卡交差;白云山上走了一天罕见地第一次攻占微信步数排行榜第一,之后果断取消了韶关丹霞山的形成,又不是学地貌的,看看图也是一样的;江门开平的碉楼还是很值得一看的,就和电影里拍出来的一模一样……

 

高杨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南澳岛。内陆的孩子总会对大海有着别样的向往,听听海涛冲刷沙滩的声音也是舒服的,就这么坐着看着自己踩下的脚印很快被冲刷得无影无踪,内心说不上来的平静。唯一的问题是,沙滩上只有他一个人长袖长裤。

 

 

高杨是一个朋友圈季更选手,就算是旅行,照片也都是存在相册里挑不出几张发动态,弄得他的小室友们都在思考:这哥们儿不会失踪了吧……

 

嘴巴比脑子快的黄子一个微信发过去:“高杨你啥时候回来呀?”

 

“我眀天到深圳,然后飞机回家。”

 

“牛!不愧是新疆首富!反正我是付不起直飞博乐的机票(黑脸JPG)”

 

“你不拿奖学金买AJ就有了。”

 

 

旅行是美好的,但同时也是累人的。旅行社的产品大多都是七日游不是没有道理,连日的奔波最是消磨人的体力和精神,这就是我们说的“舟车劳顿”。高杨最后一站到深圳的时候,在酒店的床上几乎睡得不省人事,睁眼就是日上竿头。南国的夏天总是很早的到来,暖湿到你甚至怀疑这里究竟有没有“寒冷”这个概念。这样湿热的天气最不适宜去世界之窗或者什么欢乐世界这样的大型人工室外景点,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坐在空调房里歇着。所以适合高杨的旅行项目就剩下了一个:吃早茶。

 

都说广东的早茶是一大特色,可高杨落地之后就一直在奔波赶路,没有真的去享受过相传可以从早上七点吃到下午两点的“早茶”。既然连中午饭都一起吃了为什么不叫“早午茶”或者直接叫午饭呢?

 

简单披上衬衫扣上鸭舌帽就出了门。也不用找着地图找一家网红早茶店。据彬濠说:“每一家酒楼都买早茶,各有各的特色。”出门遇到的第一家,或许就是最好的呢?

 

进门的时候穿着红色旗袍的小姐用着广普热情迎客,还有拖着买菜小车从里面走出来的白发奶奶。

 

高杨没想到的是早茶并不是那种类似西餐厅的桌子说你可以坐着点两道吃了就好。偌大的厅堂像是谁家婚宴的现场,大圆桌能座十几个人,都是标准的白桌布红椅子。白头发或者灰头发的爷爷奶奶围坐一堂,桌子上摆满瓷碗笼屉,热闹得像是公园里广场舞。

 

所以你觉得高杨这样一个在三十多度还能穿着黑色长裤长袖带着黑色帽子的人真的愿意坐到一群陌生的爷爷奶奶中间,听他们如同外星语的本地话跟你聊天吗?这到不是说粤语怎么样,只是对于一个北方人,粤语的难度真的和听外语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左顾右盼,只有靠着墙一样大的鱼缸边上,有一个双人桌。当然,有一位大爷已经坐在那里举着一份早报,桌上三笼点心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他坐在像是墙一样大的深蓝色鱼缸前面,像是整个人都融进了这篇深蓝色的海。好在他的对面没人。

 

“您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那位“大爷”放下晚报:“北方人?!”

 

两个人同时愣住。

 

高杨没想到的是这位悠闲地举着早报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爷”,而是一个年轻人。算不上少年,撑死二十七八的样子。他眉眼细长,像是雕塑师精雕细琢在眼尾带了一下刻画。他就穿了件干净的白T,脖子上是串银色的链子,吊一个灰色的坠。好吧,这个长相算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但他的声音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像是烈火中投入的一块冰。在嘈杂喧闹高声的世界里,一个填补低声部空白的声音。冰块直接升华成蒸汽,暖暖地飘进心里。如丝缕,如琴弦,冷静,理性,却能唤醒心底最深的温情。

 

让这位“大爷”愣住的也是高杨的声音,少年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早期的喑哑,如天山的清泉又像草原的湖泊。但最重要的是,他说话不带一丝港台腔的口音。这让听惯了广普的人,好像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昂……”高杨显然还没从那人的声音中缓过神来,很显然,这位“大爷”也是北方人。

 

“坐吧。”他把报纸合上,有叠了三叠,压在手边:“来深圳玩的?”

 

“昂……”

 

“第一次吃早茶吧。”

 

“第一次。”

 

“没事,选你喜欢的点就好,点了多少人家在这个单子给你盖上相应的章,最后走的时候统一结账就好。”

 

“谢谢。”

 

和高杨相比,这位“大爷”或许有些过于热情,像是他那话痨的室友。高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并不像在意他的絮叨,反倒是一一应答,而不会像对待黄子一样一口怼回去让人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他想听他讲话,想听他多说一点,想多要一点他的声音,把每个字都珍藏在脑子里。他说话很慢,留声机缓慢旋转的黑胶碟片,这样高杨就可以回去把这些声音好好回放,一遍一遍地听。

 

“有什么想吃的吗?”

 

装满笼屉的餐车已经停在他身边有了一段时间,高杨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没有任何动作。对面的人先开了口。真的,如果只听他说话的口音,真的觉得他就是个东北老大哥。

 

“啊……我不知道该点什么。”

 

“就随便就行,你要是没什么忌口的比如什么虾饺,叉烧包,水晶粿,肠粉……这家店的凤爪做得不错,你也可以试试……对了,一定要点榴莲酥,都是拿鲜榴莲做的。你还在上学是吧?”

 

“昂,大三。”

 

“那点份及第粥,套个好彩头。”

 

和高杨在旅行推荐里看的照片一样,小桌子上刷刷刷摆满小笼屉,每个里面都是三个精巧的小点心。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一小笼屉的叉烧包:白白胖胖圆圆的三个小包子,中间胀裂开花瓣一样的裂口,露出里面棕红色的肉汁,不断有热气向外蒸腾,说不上有多诱人。

 

“叉烧包,尝尝,他们说的广式早茶四天王。”

 

筷子夹起,蓬松的包子皮直接捏出了一个筷子的长条印子,送到嘴中,松软的面皮夹着叉烧肉的丰腴甜美一下子充斥口腔。

 

高杨在肉馅入口的瞬间眉头皱了起来,形成一个尴尬的“川”字,这一口不知道是咽还是不咽,嚼还是不嚼,表情复杂。

 

对面那人像是知道高杨会出现这种表情一样,不出意外地笑出声,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眯成两条缝缝,像极了月初的月牙,额前绒绒的刘海也因为憋笑而轻轻抖动。

 

“不好吃吗?”他清了清嗓子,尽量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甜的?”

 

对面那人点点头:“南方的口味,吃不惯吧。”

 

高杨礼貌地放下筷子,眨了眨月牙泉水一样的大眼睛。

 

“习惯就好了,我当年来的时候也不能接受甜的肉。”

 

高杨轻咳了一下,表明自己的立场:肉包子只能是咸的,否则免谈。

 

对面那人眉眼弯得更厉害,拿桌子上白瓷的茶壶给高杨倒了杯茶:“清清口,这是我自己带的普洱过来泡的。也就是我认识这里的老板,否则哪里能坐得到单人桌还能自带茶水呢。”

 

高杨接过酒店标准白瓷的茶杯,被子里棕红色的茶汤清亮,尝一口还带着淡淡的米香,缓解了不少刚才因为甜包子带来的“冲击”。

 

 

“您不需要上班吗?”在高杨的印象里,向他这样的青年人在大城市就算不加班也应该是朝九晚五地地铁公交赶,在玻璃幕墙的写字楼里穿梭在打印机构成的一间间隔间之间。高杨他们毕业之后,大差不差过得也就是这样的日子。

 

“早些年是这样的,后来生意好些之后,就交给了别人搭理,自己做起了自由职业。”

 

“自由职业?”

 

“没事写点东西,给人录点东西什么的。”

 

“挺好的,就时间比较自由。”

 

“也还好吧,就是DDL的时候比较痛苦。”

 

“您是东北人?”

 

“你咋滋道的捏?”

 

高杨裂开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听出来了。”

 

“那你呢?”

 

“我家在新疆,爷爷老家在青岛。”

 

“好地方好地方,哎呀,好啊~”

 

“嗯?”

 

“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您是来这边出差吗?”

 

“我02年就来深圳,在这里待了十七年。深圳还是好的,机会多。”

 

“没想过回去吗?”

 

那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过,外面再好也不是家,但每个飘着的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那你呢?你准备在这里待几天?”

 

“我定了三天后的机票。”

 

“那你这两天准备在深圳逛逛?”

 

“嗯,我就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

 

“你介样,明天呢还在这家店,你早点儿来,我等你,我们吃完我带你逛逛。”

 

“好呀。”高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是真的开心,发自心底地为他对自己的邀请而欢呼雀跃:“怎么称呼您?”

 

“王晰,姓王的王,缕晰的晰,你可以叫我一声晰哥。”

 

“晰哥~”小孩子甜甜地叫了声。

 

这种乖巧甜美的小孩子对王晰很是受用:“哎哎哎,好好好,你呢?”

 

“我叫高杨。”

 

“小高杨,真好,真好……”

 

 

第二天高杨起了个大早,赶着最早的一波人在门口等着,王晰是卡着开门的点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小高杨早啊,来这么早干嘛?年轻人起挺早啊。”

 

“晰哥好。我怕抢不到昨天的座位。”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和老板认识,座位是留好的。”

 

 

坐定后,高杨三下五除二把面前的茶点通通塞进嘴里:“我吃好了。”

 

王晰身形比高杨整整小了一圈,吃东西也慢。一个烧麦要咬上四五口才能完全吞下,纯肉馅的烧麦的油花把他薄薄的嘴唇染得亮晶晶的:“你这样吃早茶会被广东人打的。”

 

“为什么?”

 

“早茶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享受吃和聊的过程。”

 

王晰自然不会让小朋友等太久,吃了两份茶点喝了半碗粥就带着戳章的单子去结好账,两个人背着手走在晨雾还没完全散去的街道上。

 

“晰哥我们去哪儿啊?”其实高杨并不在意去哪儿,好像只要跟着他走就会很安心。

 

“公园,我们去看睡莲。”

 

王晰说的公园也不是什么大的地方,就是居民区里的一片绿地,有不少爷爷奶奶在这里摆弄着乐器,练着太极。公园的树木都很高大,初夏郁郁葱葱,王晰带着他左拐右拐,高杨甚至怀疑他是怎么记住的这么多的分岔路口,他一定是选择最近的一条小道,但不是最平摊的。最后到达的是一片小池塘,岸边是修的木栈道,池塘边上有一片荷叶铺成的绿色舞台,小小的莲花是舞台上的演员,穿着或者嫩粉或者淡紫的裙子,在舞台上错落有致。王晰把手撑在木栈道的栏杆上,高杨就站在他身后,背着手看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挺好看的吧。”

 

“嗯挺好看的。”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会嫌弃这种没什么意思的东西呢。你知道要是太阳再上一点儿,这些睡莲就合上了。”

 

“是吗。”

 

果然,太阳一点点升高,气温逐渐上升,很快睡莲就在看不见的动作中合上了裙摆。这就像你永远看不见钟表分针的转动,但他确实在运动。

 

池塘里或者红色或者金色的鲤鱼渐渐向两个人站的位置聚集过来,形成一个鲤鱼的漩涡。鲤鱼就是这样,哪怕来的人不会带来任何食物,他们也会因为震动引发的脚步声聚集。

 

“走吧,逛逛。”

 

王晰背着手走在前面,高杨也背着手跟在后面,两个老大爷就就这公园砖石铺就的小路走,偶尔低头躲过树木伸出的枝丫。两个人话不多,聊点自己的故事,或者聊点别人的故事。高杨知道了王晰其实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年轻,比他大了将近一轮十二岁;他知道了王晰其实是个音乐制作人,有活干的时候就写歌录音给人唱和声,没事的时候就闲着;他知道他以前开过报亭做过代驾,比他经历过太多太多不那么幸福的日子……王晰还会下象棋,是公园里很多老大爷的棋友,他就坐在石凳上陪着大爷下,高杨在一边背着手看。他也看不太懂楚河汉界两边的杀伐,只是觉得王晰的脖子挺长的,挺白的,还挺好看的,输的时候不愿意走就想再来一盘,赢得时候就笑迷了眼说着承让。

 

高杨到目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没有觉得日子过得这样慢,时间却又过得这样快。

 

 

第二天早上下雨了,高杨还是早早起床,可是手机提示上留下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啊小高杨,今早制作人打电话来说见一面,我们晚上再约好不好?”

 

高杨的心情像是外面的天气,淅淅沥沥。好在趁机王晰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验证。

 

手机一甩倒在白色松软的被子里,用力吸上一口,全是酒店消毒水的味道……他的头发也是那种蓬松柔软的样子,吸起来是什么味道的呢?

 

 

睡到下午,也没吃午饭。好在王晰的消息还是来了:“我结束了,你到昨天那家早茶店等我吧”

 

这也是高杨第一次觉得微信消息提示音是这样悦耳。

 

今天王晰是从外面赶回来,不再是牛仔裤和T恤衫。卡其色的休闲衬衣外面套着驼色的休闲西装,胡子也挂了个干净。没了青色的胡茬,他显得还要再年轻个几岁。高杨盯着这身衣服出神。

 

“怎么了嘛?”王晰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没有,晰哥穿这身好看。”

 

王晰看着高杨的笑有些愣神。小孩子稚嫩的小脸仿佛只有初中生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眼角,白嫩的皮肤像是奶黄包的外皮,松软细腻嫩滑。

 

“说啥呢……”他笑着伸手想要去捏小朋友的脸蛋,不知道为何,他的手凝固在半途,连同他的笑容也是。最后他选择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么高呀……”这时候王晰才意识到高杨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的事实。

 

高杨下意识弯了下膝盖,让他哥能把胳膊搭得舒服一些。

 

“站直了,这么挺拔一孩子别弯着腰。”于此同时,王晰悄悄踮起脚:“走,带你去吃夜宵。”

 

 

在王晰带他来之前,高杨从没想过猪血韭菜也能煮汤。显然这个听起来黑暗的料理搭配比甜肉包要更容易接受一些。猪血汤,沸滚粥,再来一碗白果的糖水,安慰了两个人一天空虚的胃。

 

吃完两个人又逛到了公园,晚上的公园更加静谧,没有很多在照明的灯光,稍远处的林子里就是一片黑暗,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平静的呼吸和风吹过树林带起树叶的喧闹。

 

走到一处拐角,飘来一阵幽香。不是桂花那种甜腻,也不是樟木那种清冷,而是一种恬静美好的气息,为这个夜色平添了几分美好。

 

“好香啊。”高杨吸了吸鼻子,想要多留下一些花香。

 

“今年的千里香又开了。”王晰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满意。

 

“在哪儿呢?”高杨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香气的来源。

 

“何必呢……”

 

“嗯?”

 

“闻到它开了就好了,每年这个日子它都会开……哦,千里香就是一种小白花,藏在枝叶中不是很容易看到的,也不好看,你闻到香味就行了。”

 

高杨望着王晰,月光只照亮他一半的脸,影子把他本就瘦削的轮廓映得更加深邃。高杨第一次觉得这个热心的东北老大哥其实一直在散发一种气息,像是雪松一样瘦削清癯。他平时的时候总是自信而又坚定,这个时候反倒是一种破碎的脆弱。他的眼睛像是总是含着情愫,会随着月光流淌出缱绻。

 

“晰哥结婚了吗?”

 

“没呢”

 

“那……”

 

“小高杨……”

 

“嗯?”

 

“其实我们都会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你说是不是?”

 

高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有久久沉默。

 

王晰反应过来,转头问他:“怎么了?”

 

“没事,我越看越觉得今晚的月亮挺好看的。”高杨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尽量不露出自己的表情。

 

王晰走上前:“你明天的飞机?”

 

“嗯”

 

王晰张开双臂拥抱了高杨,让他可以放心地把头靠在他的肩窝,呼吸他的气息:“一路顺风。”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只是常坐在鱼缸边上看报吃茶的人只剩下了一个。王晰端着早报,心神不宁,满眼的铅字一个也进不去他的心里。

 

昨晚他们的拥抱了很久,是点到为止的力度和距离,只是时间被刻意拖得长了一点。分别前高杨问了他一个问题:“晰哥,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啊?”

 

“每一个在店里吃早茶的人,你都会这么热情这么温柔地对他吗?”

 

王晰沉默良久。

 

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地讲话,连一丝口音都不带:“没,你是第一个。”然后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高杨也回以微笑:“谢谢你,王晰。”

 

漫天的星河因为这个笑容而明亮。

 

 

其实昨晚王晰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所以他今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连每日必点的蛋挞今天尝起来也显得过分甜腻,奇怪,明明昨天的还很松脆香甜的。

 

王晰觉得自己应该是累了,草草结束了茶点,结账出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黑衣服黑帽子的人。

 

“高……”

 

不是他,他才没有这么矮小,而且高杨比这个人白了很多,他的皮肤就像水晶虾饺一样晶莹,白得近乎半透明。

 

 

回到自己工作室明明昨天甲方提出了一堆要求,但就是无心工作,游戏椅转了又转,脑子里一个音符也没有,打开音响,第一首居然是毛不易的《无问》。

 

“有啥好问的呢……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奈了……”

 

 

最后王晰放弃了工作:“再歇一天吧。”

 

出门已经是下午了,看来他真的耽搁了很久,忘记了时间。还是走到那个公园,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但王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身后少了个跟着的小尾巴一样难受。真是可笑,那个小孩儿才认识两天吧……是啊,他还是个小孩子。

 

走过池塘,花花绿绿的锦鲤还在游荡,睡莲在暖橙色的夕阳余晖中紧闭。竹林的碎叶也被染成暖红色,天边飘过丝丝缕缕的卷积云。再走过那个路口的时候,只有花香在等待着他。

 

“高杨?”王晰眼前出现了一片影子。

 

大概是自己眼睛花了吧……

 

那个影子没有动,而是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晰哥”

 

如果说王晰是“惊喜”的话,那一定现实喜出望外,继而惊讶不已。

 

“你咋在这儿呢?你不是要赶飞机吗?”王晰两步并做一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就要把他拽走:“你快点,我开车送你,别晚点了!”

 

高杨没有动身的意思,只是被拽着象征性地动了动步子:“我把机票取消了。”

 

“什么?!”

 

看着王晰因为惊讶瞪大的眼睛,高杨满意地把眼睛笑成弯弯的下弦月:“我不走了。”

 

“为什么?”

 

高杨深吸一口气:“王晰,我喜欢你。”

 

在王晰脑子恢复运转之前,高杨就这王晰拽着他的手,把他一把揽在怀里,紧紧锁住,不再放手。

 

王晰在大约一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你干嘛呢!别闹了……”

 

“我没闹。王晰,我喜欢你。”

 

“你快放手!这还有人看着呢!!”

 

“王晰,我喜欢你。”

 

“你……”王晰开始挣扎,试图收起双手推开高杨,无奈高杨把他抱得更紧,他用手捶打高杨后背,发出咚咚地响声,高杨还是没有动作,只是把他抱得更紧,感受他瘦削的身形,包括有些硌人的骨头。

 

“你放开……”他根本是对高杨下不去手的,最后只能一遍遍地重复:“高杨你放开好不好……”

 

到最后折磨我们的,根本还是我们自己。

 

直到高杨感受到胸口衣服被打湿,而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只是轻微地颤抖,他才渐渐放手。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双手托住王晰精致的下颌线,与他四目相对。

 

王晰被高杨的眼睛震撼,他晶莹的眼睛里含着的全是他的影子,是如同海洋的柔情和承诺一生的坚定。

 

“我找到属于我的那片海滩了……”

 

“高杨……”王晰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颤抖:“不要……”他闭着眼睛摇头:“不要说了……我们不合适的……”

 

“王晰,我喜欢你。”他还是重复这句话,好像他只会说这句话一样。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

 

“王晰……”他这次犹豫了一下,两个人的呼吸都在此刻凝滞。

 

“我爱你。”

 

水塘里的鲤鱼越出湖面,激起一片水声。这一刻,王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嘴巴微微张开,说不出话。西边天际的微光把身上打得暖暖的,带来晚风的清亮。

 

 

 

“你比我多走了十一年,现在你可以等等我吗?”

 

 

 

“……我等你……”

 

 

高杨把自己的唇轻轻贴上去,去感受对方的温度和气息。触碰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有触电一样的感觉。一点点地把他的唇舔得晶莹饱满,等着他慢慢打开自己,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吸吮他的味道……

 

 

 

 

以后的日子早茶店大鱼缸前面的双人桌又是坐了两个人,他们是牵着手一起来的。

 

王晰叫了份流沙奶黄包:“这个是纯甜的,你肯定喜欢。”

 

小孩白嫩的脸蛋就和这个奶黄包一样可爱,他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

 

“你慢点儿!里面很烫的!”果然他被烫到,伸着可怜的舌头。

 

王晰笑着摇头,拿过包子掰开,奶黄流心淌了半盘子:“给你,以后小心点儿。没烫伤吧?”

 

小朋友嘟着嘴巴,露出无辜可怜的神情。

 

“烫着了?!”王晰有些害怕。

 

小朋友继续可怜:“没……晰哥喂好不好?”

 

被骗的人装作气鼓鼓地样子,把撕开的奶黄包放在嘴边仔细吹凉,然后一口塞在小朋友的嘴里:“满意了吧~”

 

恶作剧成功的小朋友露出得逞的笑容:“嗯嗯,特别好吃。”

 

“坏小孩~”

 

“晰哥自己说的要等我长大。”

 

“吃你的包子吧……”

 

 

The End

 

我在高铁上搞的我尽力了o(╥﹏╥)o

我真没吃过广式早茶o(╥﹏╥)o

 


彩蛋:


后来高杨发现王晰根本就不是那种早上会很早起来吃早茶的人,不到日上三竿根本不会起床。


“晰哥?”


小狐狸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不愿意抬头:“再睡会儿……”


“那你之前怎么去得那么早?”


“不是为了早去等你嘛……我哪儿知道你起得比我还早……”


嘬了一口小狐狸的卷毛:“辛苦啦,以后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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